十年之后,江苏如皋也成了乡愁,终究是“我笃定余生,却别离匆匆”。当年的夏天,如皋于我仅算作青春的驿站。完全没有猜到,时光的熏染会改变很多,包括情感。而今深切眷恋满,小城的每一帧记忆都透着甘甜,那些朝夕相伴更难说再见。
一往而深,大体这就是我同如皋的起缘。诚然,“诗里江南”囊尽诸般姝颜,惟如皋执先。横眸水绘园,凭栏记人间。这些年的众多手稿里,关乎如皋的句子未曾中断,个中情感也越发缱绻。正如《东皋姑娘》所言:“我的乡愁远在渝东,却匆匆赶来与她相守到老”。一切挂牵、惦念,若非要定个所以然,便是家的温暖,便是少长挚友的宽宥和关爱,便是小城千百年来的诗意流传。故此,拙文的执笔理气也就刻意多些浪漫。
一遍遍、孜孜无倦,爱诗的人或许皆是这般。讴歌渝东的美,诸如“闲数流萤满山郭,半枕青溪共星河”“烟光峦气溪桥上,画里青绿凭栏望”,似乎都足以表达我的挚爱。可要论及如皋的好,竟难寻得一句相宜的。“烟雨向度江南姝,水绘枕画筑”“轩窗低,江南几重意,箬帽蓑衣立画里”“不待回眸,水绘园的青溪烟锁、楼阁帘栊,已随时光绣作云锦吴绫”,细细思量,这些句子还是欠了些火候和韵味。不是我硬要矫情,毕竟单就“射雉”而言,也在宋代诗词的万丈光芒间占得一席之地。东坡居士的“不向如皋闲射雉,归来何以得卿卿”,诚斋先生的“看君一箭落胡星,如皋一笑倾人城”,更有嚼劲和张力。尤以魏晋以来,当还有不少关乎如皋的诗词遗存,值得细加归整。
文化对一座城市的浸润,历久弥珍。姑且不谈“外圆内方”的古城建构,也不谈东大街的青砖黛瓦、水绘园的亭台轩榭,如皋的文化肌理是同整座城市的街衢巷陌融在一起的。或许,理解了搬经与作家、石庄与院士、白蒲与美食的情缘,也就悟得如皋的醇厚绵长,以及小城方寸之于江南千里的好。不必太过在意摩诃孤山的绝迹,时光自会珍藏一切,而我们要做的,就是敬畏时光的佳酿、敬畏诗意的激扬。更多类似“蒲塘十景”的图和诗,存乎史志、存乎笺翰、存乎每个游子的心田。纵然,奔波疾走、辗转多番,请于俯仰之间常把如皋眷恋,常把家里的鸡蛋饼、蘘荷笋挂在嘴边。老乡们,我不是如皋的说客,也不愿自称过客!如皋于我,“诗里江南”的最美寄托!
寻梦乡愁,漫话如皋。我又翻出那句:“垂云蹁跹、帧帧顾盼,开始想你,无论关山横断、年华计短。”(谭文豪)